客观原因，小女儿与大女儿年龄差距16岁，无法左右。16年的年龄差竟然没有成为横亘在姐妹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，姐妹交流自然顺畅，情深似海，也是左右不了。任我这个自作多情、含辛茹苦的老父亲使尽各种各样的妙招，引诱小女儿在适当时机将情感的天平稍微向父亲一边倾斜一下，照顾一下他那颗脆弱的心。然而，事与愿违，小女的姐姐始终处于至高无上的地位，无法撼动。

虽说是小女的父亲一次次在情感测试游戏中处于垫底的那片绿叶，好处是，他心态好，百炼成钢，始终是屡败屡战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。“佳宁，爸爸、妈妈、姐姐，你最亲谁？”这个情感测试题不知道问了多少遍，不甘于做第三名的父亲还是俗不可耐地继续追问。小女不慌不忙，不假思索，用三个夸张的手势回答了我。“我喜欢姐姐这么大！”她用两只胳膊划出了一个大大的圆弧，直至胳膊不能继续向后弯曲为止。俺懂得小孩子的手势语，这就是“无限大”的意思。小时候，小伙伴们吹牛时，这种手势也被我们竞相使用过。接着，她用两只小手比划出了一个圆饼的形状，“我喜欢妈妈，这么多！”妈妈仅次于姐姐，屈居第二。轮到父亲了，俺睁大眼睛，心怀期盼，希望奇迹再现。“我喜欢爸爸，就这一点儿。”小女只用一只小手的大拇指与食指比划出5厘米的距离，漫不经心地说。“还是第三名啊！幸亏没有跌出前三名！”一旁的父亲自我解嘲。父亲继续采取威逼利诱的方式，诉诸于不给小女买零食相威胁，皆不奏效。富贵不能淫，贫贱不能移。小女身上折射出的可贵品质，令人佩服。

放暑假了，大女儿因有学业任务，迟迟没有回家。“妈妈，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？”小女儿翘首以盼，心心念念。终于，大女儿回家了，小女一见到姐姐，欢呼跳跃，喜不自禁。姐姐走到哪，她就跟到哪，寸步不离。就餐时的位置安排，也被小女儿自立章程、自行其是地改变了，她一定要和姐姐一起并排坐。姐姐回家这天恰逢小女到美术培训班上课的日子。按照往常，小女会时不时抬头望望钟表，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，“妈妈，现在几点了，是不是该去上课了？”小女的时间观念可强哩。今天却是不同寻常，小女非但没有关注钟表，竟然向妻子提出了要求，“妈妈，要不，今天咱请假吧，不去上课了，我要跟姐姐一起玩。”“不中！落下了功课怎么能行？！”妻子断然否决。小女就眼泪汪汪，很不情愿地跟着妻子去上美术课了。路途中，她还是心存侥幸，再次向妻子提出请假在家的要求。

学业很紧，大女儿只待了两天就匆匆返校继续学习。小女儿一觉醒来，发觉她亲爱的姐姐已经启程，眼泪夺眶而出，“姐姐什么时候还回来啊？”姐妹之情如此深切，可见一斑。

大女儿在外读大学，常年不在家，与小女儿相处的时间寥寥无几。我跟小女儿朝夕相处，陪伴她的时间要高出大女儿相伴时间的多少倍。而我，却得到了5厘米的亲情回报，付出与收获严重比例失调。我百思不得其解。

也许，小女儿的回答让我找到了答案，“姐姐，从来不批评我，陪着我玩，我最亲姐姐。”不是铁器的锤打，而是水的载歌载舞，使粗糙的石块变成美丽的鹅卵石。赏识正是水的载歌载舞，轻柔、舒适而又不露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