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五晚上，下着雨，下班后带着儿子一起去接女儿。回家的路上，车辆不紧不慢，灯光把雨丝刷亮，映得地面明晃晃的。

“妈妈，姐姐为什么这么晚才能放学。”儿子从后座探过头来。

我回头看了一眼女儿。正读高三的她成绩不算突出，每天早出晚归，匆匆忙忙穿梭于家里的床与学校的教室之间。没等我开口，女儿斜了儿子一眼：“等你上高中就知道了，好多题等着你做，好多书等着你背，就算这么晚放学，也做不完背不完。”

我突然想起一句话，便背给他们说：“可是，你们知道吗？当你背单词时，阿拉斯加的鳕鱼正跃出水面;当你算数学时，太平洋彼岸的海鸥正掠过海岸;当你晚自习时，南极的夜空散漫了五彩斑斓。但是不要着急，在你踏踏实实努力的时候，那些你觉得终生不会见到的景色，那些你觉得终生不会遇到的人，正一步一步向你走来。”

儿子想了想说：“我可以理解为‘读万卷书，行万里路’吗？”

“没错，就是这样。这世间美好的景色太多太多，三月的风，六月的雨，九月的云，十二月的雪；潺潺的溪流，巍峨的群山，浩瀚的海洋，无垠的大漠；溪流中的浪花，群山间的小路，海洋里的船帆，大漠边的落日……这些不仅需要我们去遇见，去发现，还需要我们有足够多的知识去理解去懂得。同样是一片海，有人看到的是海水，有人看到的是海浪，有人看到的是鱼群，还有人，看到的是海的波澜壮阔，是亘古的诉说，是万物的起源，是我们未来的归宿。你看，你的知识，有时候会成为自己看世界的眼睛。”我一口气说了很多，怕他们听不进去，偷偷看了看，他们竟然都在认真地听。

我接着说：“你可以选择偷懒，可以选择躺平。但是，当有一天，别人过着自己想要的日子，而你只能无奈地接受命运安排的时候，请不要抱怨，因为，别人奔跑的时候，是你自己选择停下了脚步。你的未来，是你自己决定的。现在的你们，拥有大量学习的时间，如果在该努力的时候选择了安逸，也将在该收获的时候面对残酷的现实。”

我不再说话，怕会引起他们的反感，女儿却说：“可是，不管我怎么努力，都得不得自己想要的生活呢？”

“确实是。”我说，“这世间有太多事与愿违，并不是努力过就会成功。但是，如果不尝试一下，如果不全力以赴，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呢？我一直相信一句话：‘你尽管努力，老天自有安排。’如果努力了，起码不会遗憾，起码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近。而如果不努力呢？就像诸葛亮说的，‘悲守穷庐，将复何及？’将来有一天，当你白发苍苍，回忆起这一生，会不会后悔、遗憾、悲伤、痛苦？那又有什么用呢？”

“妈妈，如果我将来考不上大学，我就去当兵，像爸爸一样。”他骄傲地看了一眼开车的爸爸。我也肯定地对他说：“当然可以，当兵可以保家卫国，作为男孩子，当兵可以实现自己的价值。可是，儿子，你可以为了保家卫国选择当兵，却不能为了生存选择当兵。你可以在你身强力壮的时候为国献力，但是余生呢？你一定要有足够的知识、足够的能力去面对生活给你的一切。努力学习的意义，就在于将来面对生活的时候，不至于手足无措，不至于无计可施，而是不管命运给了你怎样的安排，都可以微笑着去面对，坦然地去接受，然后从容地走下去。努力学习的意义，也在于你可以选择生活，而不是生活来选择你。”

“那些网红，不也很好吗？”女儿有点不服气。我笑了笑，问她：“你见过董宇辉吗？他的直播间跟别人的有没有不同？”她不说话，我也不再继续说下去，我想，他们应该不会全懂，但一定也明白了一些。

到家了。雨依然淅淅沥沥，我们下了车，穿过细细的风雨，跑向温暖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