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倒希望生活容易一点,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命运弄人。
这几天,人人声称被“二舅”治愈,他的故事,仿佛一夜之间,就能熨平世道所有的崎岖。
身残志坚、自学成才、造福乡邻、不记前仇……从二舅身上,曾经遭遇厄运的人看到了胸襟似海,正在负重前行的人感受到了壮志凌云,他们精神抖擞,排除万难学二舅,确实,一个不进则退的时代需要“二舅”精神。
我也曾见过很多“二舅”, 每个村镇的道路尽头、每个城市的凌晨三点半,都有。他们也许是谁家的三叔大表姐二姑父,他们身上都有“二舅”之光。你看,捡垃圾累了一天,半夜三更到羊汤馆要一碗剩下的羊肉汤,只为了给瘫痪多年的儿子改善改善伙食的老奶奶; 《风味人间》里在海上四季漂流的捕鱼人,谁不是“二舅”?即使被命运逼到墙角,也能随风摇曳,甚至开出小小的花来。命运弄人,如同上帝对待安徒生童话里的锡兵——所有锡兵都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,只有一个稍稍有点不同,他只有一条腿。因为他是最后一个做出来的锡兵,锡不够用了。如果可以逆天改命,“二舅”和锡兵都想健步如飞,娶个好看的姑娘,过个完满的人生,不是吗?
生活越难,“二舅“就越多。我看纪录片《急诊室的故事》,每一集都能看尽人间疾苦。一个手掌被绞断的女工,非常安静,也不哭,见到老公的第一句话就说:“手如果废了以后就不能干活了。”她的人生续集我没看过,想必她也会被迫活成女版“二舅”,单手穿针引线,凌空提起生活。
唉,我倒希望生活容易一点,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命运弄人。那么,我们的小姨二舅三叔就不必用力地活着,不必学太多手艺不必走太远的路,就能轻易点安顿自己微小而平凡的一生。
今天,我们畅饮二舅的故事,醉了哭了笑了,都不过分,请关心身边的“二舅”,也莫要打扰他们的幸福。明天清晨出门买菜,如若遇见,道声早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