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一家四口又回老家,爸爸妈妈要请全家聚餐,因为六爷爷六奶奶和小姑要回东北了,不舍……车窗外掠过的树影,一不小心就把心勾走了,挂在村口树梢上,打量着乡村胎记的气味、模样、言语、步履,无人训教的猫狗、人模人样的树,混合起来就是一副令人成瘾的秘药。无论是乡下还是笔下,书里还是眼里,一碰这药,心就柔化成烟。
树是打开乡村记忆的门禁。
小时候翻山越岭去上学,雨雪蒙蒙或阳光毒辣的路上,总是眼勾勾地盼着前方一拐弯就闪出树影。有树就有村,有树就有人,有树就有家。有时,我能从远处一棵树的形状和神态里分辨出它是由人栽有人爱的树,还是流落野外的无主树。乡里人对树的喜爱与生俱来,并且从骨子里相信,树庇宅兴,树兴人旺。树,本来就是乡村的主人,是村人睁眼即见、离世犹伴的邻居,也是乡村最诚实的守护者。
我们饭后又一起溜达去了老奶奶留给我们的那棵大栗子树下,她老人家一晃已经离开20年了,又仿佛从没离开……